說到推理,腦中不免浮現「走到哪死到哪」的名偵探雙煞,也令人產生「偵探不出現,死人就不出現」的錯覺。但,是否推理詭計必然伴隨殺人事件?
誠然,懸疑、詭計、推理,是此類創作最根本的要素,而要帶出懸疑恐怖的氛圍給予讀者感官上的刺激,一個突如其來的死亡命案是最直接也理所當然的。然而,這種作品卻遇到一個難以突破的創作瓶頸,那就是要持續不斷想出令廣大讀者驚喜、意外、滿足,又前無古人、後無來者的推理詭計,同時兼具文學的創作性、娛樂性,太難了。話又說回來,為什麼推理一定要營造恐怖懸疑的氣氛呢?
推理的本意不是解謎,找到某個謎團的答案,並以符合邏輯的方式呈現給讀者嗎?前述疑問的思辨,配合本格推理的停滯、推陳出新的創作市場、反其道而行的作家,輕推理風潮於焉成形。不過,如果少了懸疑恐怖之後,主題的空白又應該填入什麼呢?
如果要筆者在這個領域拿出一個作家來討論,恐怕也不做第二人想了。米澤穗信筆下的古籍部系列、小市民系列,應可說是本類型題材的代表作吧。
以主角為中心,身邊發生的不是驚悚犯罪,就是各種稀奇古怪而無傷大雅的謎團,少了慘絕人寰的悲劇,因此犯人(?)的動機與背後的故事,就倍加耐人尋味了。而當讀者被一個一個的事件吸引住,便不知不覺被作者引導出作品的主軸。
擅長描寫日常推理的米澤,作品大多為高中時代的青春物語。雖然痛苦的過往會遺忘,美好的回憶會留下,但如同大多數人的經歷一樣,書中描繪的青春並非總是活潑洋溢、色彩繽紛。
如同系列作33年前古籍社長退學事件《冰菓》、十文字竊盜事件《庫特利亞芙卡的順序》以及《遲來的羽翼》,這些謎題即使不被解答,也不會有可怕的罪犯逍遙法外,或是造成難以回復的實害,卻對當事人來說,只能將這些疑惑埋藏於心中的角落,偶然想起,但人事已非,徒然一聲長嘆。然而謎題解答之後,又往往是一介年少無法改變,也是無奈。
透過如此鋪排,刻畫出的角色、故事,滿溢青春時期的徬徨、迷惘,脫下推理的外衣,翻出作品深處的本質,以青春物語為名的煩惱與苦澀,恐怕才是作者抹去懸疑後,自行填入的解答吧。
回歸一開始談的問題,推理文學當然不一定要有死者出現,作者透過層層堆疊的謎團與詭計,抽絲剝繭而揭露的思緒,才是推理文學的精髓,而千迴百轉的鋪陳安排,也正是推理文學的魅力所在。
你下班後有時間嗎?不如從書架上隨手拿出一本書,體會不一樣的世界吧。